产品密集获批上市,多家公司冲击IPO,今年没有哪个医疗细分行业能比手术机器人更吸睛。
19日,工信部副部长辛国斌在“2022世界机器人大会”上披露,2021年以来,累计有超过20款的国产医疗机器人注册取证,产品覆盖腹腔、骨科、神经外科、血管介入、口腔种植等多个细分领域。
其中在今年上半年,
据《科创板日报》记者统计,就有至少10款以上的手术机器人产品获批。以骨科关节手术机器人为例,此前国内仅有美国史赛克公司的MAKO手术机器人,但今年上半年又新增至少5款获批产品。
图|今年获批上市的手术机器人产品(不完全统计)
与此同时,在资本市场,今年也有更多的手术机器人公司启动了IPO,包括润迈德、精锋医疗、奥朋手术机器人等。
图|今年手术机器人领域的投融资情况(不完全统计)
国产手术机器人注定要迎来新的变局。因此,在这个产业发展的重要节点,《科创板日报》医药团队特别推出一组策划报道,以期帮助市场更好地理解这个产业。
按照应用领域,手术机器人主要可以分为腹腔镜手术机器人、骨科手术机器人、神经外科手术机器人、血管介入手术机器人等类别。而从前面统计也可以看出,今年国内获批上市的产品基本就是分布在这些主要赛道。
腹腔镜手术机器人以达芬奇机器人为代表,这是迄今为止商业化最为成功的一款手术机器人产品。在去年威高手术机器人公司的妙手-S、今年微创机器人(02252.HK)的图迈®以及苏州康多机器人有限公司的康多机器人™获批前,达芬奇机器人独霸中国市场超10年。未来国产企业是否还有与其一较高下的空间?
因为有史赛克MAKO机器人的成功在前,骨科手术机器人被热捧的程度丝毫不逊于腔镜机器人,并且这也是今年获批最多的一类手术机器人产品。国内骨科手术机器人发展现状如何?骨科耗材国家集采会对整个行业产生怎样的影响?
虽然市场成熟度远不及前两者,但血管介入机器人却是今年一级投资最为集中和火爆的一个赛道,这又是为什么?
日前,在一场与《科创板日报》记者的对话中,山蓝资本创始及执行合伙人刘道志博士就这些问题给出了他的答案。
刘道志博士集科学家、企业家与投资人等多种身份于一身,早期曾在牛津大学和日本国立材料研究所研究材料科学,后参与创办多家医疗创新企业,是港股微创医疗(00853.HK)核心创业团队成员:曾任投资和研发资深副总裁,微创电生理、微创骨科、微创心率管理(CRM)业务创始人。刘道志博士于2015年创办山蓝资本,专注医疗健康行业投资与产业孵化,目前已经孵化及投资了50多家医疗创新企业。
《科创板日报》:手术机器人有很多赛道,山蓝资本分别做了哪些布局,背后的投资逻辑是什么?
刘博士:投资手术机器人,我们首选手术量大、并且不管在国外还是国内,发展都已经较成熟的赛道,因为这意味着不缺“刚需”。
腔镜、骨科和血管介入是手术机器人的三个主要大赛道,目前我们布局了骨科(包括脊柱和关节),还有血管介入。
我们也在关注一些新兴赛道,比方说眼科手术机器人和经自然腔道手术机器人。这些特色赛道一般会存在一些比较特殊的临床痛点,比如说人不能做,但手术机器人能做,因此尤其彰显机器人辅助手术的意义。以眼科为例,因为眼科手术是高精密手术,精确度要求特别高,而使用机器人做手术会更有优势。
《科创板日报》:腔镜机器人也是一个成熟的大赛道,山蓝资本没有布局吗?对这一赛道,您会怎么看?
刘博士:腔镜机器人我们也有布局,但我们布局的是下一代产品。
现在很多的国产腔镜机器人虽然也能解决一部分临床问题,但仍以仿制为主,技术上相比达芬奇机器人并没有太大的突破。
达芬奇机器人其实也可以归类为第一代腔镜手术机器人,在临床使用的过程中还有不少不足之处。
从外形看,机器人的结构还比较大、较为笨重;从力控的角度看,没有力控机制,持械臂和持镜臂均没有力控,不能控制手术器械末端与人体内的接触力,这样会使手术风险增加;另外还存在其他一些问题,如四个机械臂容易发生碰撞、手术器械末端不具备力感知、操作主手没有触觉反馈等,加长了医生的学习时间。
所以,新一代产品就是要对这些临床中还存在的问题进行改进。
《科创板日报》:血管介入的手术量并不小,但相较腔镜和骨科,血管介入机器人发展更慢,迄今还处于发展早期,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行业性差异?
刘博士:血管介入手术机器人属于比较新兴的一个赛道,目前已经拿证的公司很少。全球范围内,只有西门子的途灵机器人同时取得了CE认证和FDA认证; 法国机器人公司Robocath的R-One仅仅取得CE认证。
但是血管介入手术机器人在未来的发展会非常快速,因为这类手术机器人的刚需比较强。
以我们孵化投资的奥朋手术机器人为例,公司的血管介入机器人已经能够做到全流程参与手术的每个步骤;其次,血管介入机器人往往是通用型手术机器人,也就是说,机器人适用于多个科室,如冠脉、外周、神经都能用。这样一来,医院采购一台机器人后,各个泛血管科室都可以共用。这和骨科机器人非常不同,骨科脊柱机器人就是用于脊柱手术,关节机器人也只是用于关节手术。
当然,医生受X光的辐射强度可以大幅度降低至原来人做手术的5%以下,这更是医院和医生愿意积极采用血管介入手术机器人的一个理由。
但血管介入手术机器人发展也相对缓慢,这是因为行业本身具有壁垒,它的壁垒主要体现在:因为是新兴赛道,参与者不多,所以没有现成产品可学习借鉴,因此对企业的创新能力要求更高。
《科创板日报》:国外骨科手术机器人发展迅猛,骨科机器人几乎是所有骨科巨头的标配,骨科机器人也在重塑整个骨科行业。相较国外,国内骨科手术机器人发展现状如何?
刘博士:总的来说,国内骨科机器人与国外相比,技术层面的差距并不大。骨科手术机器人主要分关节和脊柱两类,国内是脊柱先发展。
天智航(688277.SH)的“天玑”和美敦力Mazor机器人上一代产品的核心技术差不多,都是基于图像引导的导航和定位机器人,但在产品迭代上,天智航要晚于Mazor,后者在新产品中搭载了O型臂3D术中导航影像系统,真正做到了术中可视化。
目前天智航和铸正机器人等国内一些厂家也在看下一代产品的技术路线,包括工具可视化、减压融合等,所以下一代产品会进一步缩小与进口厂家的差距。
另外,在商业化层面,目前的骨科脊柱机器人大多费用昂贵,导致市场推广下沉受到较大限制。因此,有企业如苏州铸正机器人也开发上市了更能适合广大基层医疗机构使用、价格更加合理的脊柱手术机器人。
关节机器人方面,技术最成熟的是美国史赛克公司的MAKO机器人。国内的关节机器人发展比较晚,并且基本都是基于MAKO在国内的临床应用经验发展起来的。但国产企业在技术层面的发展也还是比较快的,甚至在产品规划上也有自己的一些优势。
不过,MAKO机器人搭载了定制化的机械臂,加上产品经多年发展和打磨,现在它的临床应用更加流畅。而国内的骨科机器人受制于核心部件,目前只能采取集成式,整机性能从微观层面看还有一定的局限性。
未来骨科机器人发展一定会打通影像、机械臂和定位仪,从而实现整机系统高度融合,手术更加智能流畅。同时,手术机器人也会推动骨科手术走向微创化、标准化和智能化,进而推动医疗资源向基层倾斜以及分级诊疗的落地。
《科创板日报》:带量采购会对骨科手术机器人行业的发展产生什么影响?
刘博士:我们认为整体上还是会促进骨科手术机器人行业的发展。
首先,集采让关节、脊柱高值耗材的价格大幅度降低,那么病人的治疗负担就会减轻,手术量就会提升。手术数量越多,就会进一步促进手术机器人的应用,两者是正相关的关系。
其次,医疗技术需要持续进步,这样才能更好地服务于大众健康,包括需要不断有新术式和新产品的推出,而集采会放大这种需求。因此可以看到的是,集采后国内骨科厂家布局手术机器人的步伐也在加快。
实际上,在集采前,国内很多骨科大厂对手术机器人就已经开始布局,而集采政策的落地更加坚定了他们做骨科机器人的决心。
例如,威高在2015年就曾尝试布局骨科机器人,但项目在当时推进得并不顺畅,因此一度停滞。集采之后,威高再次布局,在2021年又注册了骨科手术机器人公司,先做关节。
另一家上市公司大博医疗(002901.SZ),公司在2020年布局关节机器人,2021年再次确定要加速落地。
北京纳通是一家骨科渠道商,公司同样在2020年布局了骨科关节机器人,但该计划随后曾中断。2021年底公司重新布局,还得要做。上海微创骨科的进展则比较居前,公司鸿鹄®关节机器人已经取证。
除了以上这些龙头企业,预计后面还会有一些企业跟进,加入手术机器人这个行业。
《科创板日报》:从投资的角度看,您觉得什么样的手术机器人是可以被看好的?
刘博士:首先,从临床角度看,手术机器人最终目的是要解决临床未解决的问题。所以,值得投资的手术机器人一定是能解决临床痛点的,就是临床价值要足够高。要是不能解决临床痛点,或者说可有可无,那么临床价值就不够高,意味着投资价值也就有限。
具体来看,手术机器人是医生的手、眼睛和大脑的延伸,因此相比传统的开放式手术,机器人辅助手术应该要做到更微创、更精准、更智能;另外,有一些人手到不了的手术部位,手术机器人却可以,那么此类机器人也会是一种比较好的投资方向。比如列腺癌根治术,手术机器人的优势就是能在尿道前列腺部有限的空间内进行操作,而人手却很难。眼底手术的情况同样如此。
除此之外,我们认为,投资手术机器人赛道还可以首选“机器人+耗材+人工智能”的产品和商业模式。以目前商业化最成功的达芬奇手术机器人和MAKO关节机器人为例,两者都是实现了“机器+耗材”的结合,不仅卖设备,更在之后实现了耗材的持续收费。
|